吟出來也是好詩嗎?

水村美苗生於一九五一年,在日本上完小學就出國了,會寫的漢字不多。在美利堅渡過的少年時期,她讀了一整套日本文學名著,多來自明治和大正時代,由此學會了不少同時代日本人未必會的舊字。所謂學會,是能看懂但不會寫,類似中國人通過讀香港、台灣翻譯的日本漫畫學繁體字。

她說感謝電腦,因爲即便不會寫,也能打出那些舊字了。換言之,她對於中國人瞧不起的「只會打繁體不會手寫繁體」反以爲榮。之後她續寫夏目漱石的小說《明暗》爲《續明暗》,為了模仿他的風格,要用到很多明治時代的字。看來電腦幫了她很多。

當年水村和幾位日本作家訪問中國。在北大日本文化研究所裏,一位日本作家問:夏目漱石的漢詩,以中國人看來也算好詩嗎?潘金生教授笑着說:嗯,也是好詩。日本人頓時釋然。隨即另一人又問:吟出來也是好詩嗎?潘教授若有所思:「只靠耳朵聽的話嘛……不過用眼睛看的話的確是好詩。這是中國詩不一樣的地方。」

水村是漢字派,對於日本系統性地令常用的漢字越來越少,她哀其不幸。但我覺得有意思的是日本作家會去問日本漢詩用漢語吟出來的效果。已故的文體家 Dean Allen 稱讚 John Gruber 的文字有「voice」,後者大爲受用。Voice 不能只用眼睛看。

爲什麼中國的知識人都不太熱衷流行音樂?

所有人類讀得最早的詩歌是兒歌。那時大家都不識字。